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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话 定义

第十七话 定义

乔伊疯狂地跑着。只不过是短短几十米的路程,他却觉得比他家乡的那条两边全是荒原的公路还要漫长。死神的脚步如影相随,痛苦的呻吟渐渐消散,而乔伊只能不断地加速,让自己的思想逃离这个恐怖空间。他不去想十年前的那场事故,不去想一个月前收到的邮件,不去想上个星期看到的电影,不去想下一秒钟踏过的地面,不去想未来的世界会怎样发展。

“呼哈,呼哈,呼哈。”

五秒?也许只有三秒?乔伊已经来到了一楼,这种速度也许只有参加职业赛的运动员才能跑得出来。人的肌肉纤维如果要承受这种速度带来的负荷,是会像绷紧的琴弦那样,只要施加比一片羽毛还要轻的力量就能断裂。但是人类的潜能是永无止境的。乔伊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就像是灾难片一样夸张的震动,他不记得这是因为他自己剧烈运动导致的。摇晃的视野,就像某电影大师所用的拍摄手法一样,让人产生呕吐的欲望。

乔伊在慌乱之中瞥了一眼,这一眼带来身后的信息少得可怜,除了将眼睛转回正前方,视线从墙上掠过时所看到的,已经不能让乔伊感到奇怪的“现象”。

如同吞噬了许多倒霉动物而腐臭不堪的黑暗沼泽,像一滴厚重的松脂坠落在朴素的稿纸上,不合常理的不均匀地,从某个中心,蔓延开来。

一步。

乔伊转而往另外一边,以同样的方式瞥了一眼,看到的“现象”别无二异。

两步。

乔伊省略了回归视线的动作,直接往天花板上看。

三步。

乔伊还没来得及看清从那片沼泽里浮现的人脸究竟长得什么样。

他掉了下去。

乔伊在一片血海中沉沦。

省略■■■■■■

这里又是哪里?

乔伊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。酸胀的肌肉,麻木的关节,散架的骨头,爆炸的大脑。

“别乱晃脑袋,大叔。”

乔伊听着很熟悉,这个声音平静又甜蜜,让乔伊想起了……

Damn it。

乔伊费力地抬起眼皮,看到的是一张颠倒的脸。浓墨般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脸的周围,脸上的肌肤纯白无暇,一抹弯弯的嘴角,高挺的鼻梁,以及一双火焰般炽热燃烧的眼睛。

“嘻嘻嘻。”少女露出一排细小的牙齿,毫不回避地直视乔伊的目光。她感觉到了乔伊的沉默,于是开口说道:“见到我不高兴吗?”

怎么可能会高兴,乔伊想,就是因为你,分部变成了这副模样,没有人能活着出来,能够活着出来的也只有那些SCP。乔伊想要从“地面”上起来,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大脑的命令,多次的尝试反而只能换来少女的咯咯轻笑,只好冷冷地说:“我一定会杀了你的。”

“我有点怀疑大叔的性取向了。”少女不满说,“难道大叔见到像我这样可爱的女孩也无动于衷,只是一味地站在自己的立场来指责我的行为吗?”

“你的所作所为难道是正确的吗!”乔伊说,语气里潜藏着愤怒,“你杀死我们的员工,到底是为了什么!?为了利益?还是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吗!?”

“……”少女盯着乔伊的鼻尖,突然用双手抓着乔伊的脑袋。乔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,只感觉到后脑瞬间受到撞击,眼睛刺痛。

“给你躺了那么久,我的膝盖都酸麻了。”少女站起来,弯下柳腰,轻轻地捶着大腿两侧,双膝通红。少女抱怨说:“大叔是个基,卖萌也没用。”用的乔伊不理解的语言。

“你在说什么?”乔伊立刻追问。

“我是日本人啦,说日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?”少女此时又换回了乔伊能够理解的英语说,“不过我的英语也说得很流利,像大叔你不是能够听得懂我说什么吗?”

“……你刚才用日语说了什么?”

“不要在意那些细节……大叔你还真是有特遣队的风格啊,又冷又酷。”少女顿了顿,挺直腰板说,“凡事都为基金会考虑,一切都是为了基金会而做。”

真可怜。

末了还补充了一句。

“……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乔伊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少女。

“来美国留学的日本女孩。嗯,对外当然是这么说的,不过这些是没法在大叔你这样的人面前讲的,而且你们也不会相信。‘哪有像你这样拿着刀到处砍人的学生啊,’大叔应该会这么想吧?那么,看在大叔这么帅的份上,我就把关于我的一点点情报透露给你哦。还是免费的哟~”

“……”

“一般电影里面交换情报不都是要钱的吗?”少女叹了一口气,走到乔伊的身旁坐下——正坐。乔伊缓缓地扭动脖子,看到少女笔直地坐着,柔滑的乌发顺着背部的线条垂落至腰部,双眼直视着前方。

“大叔之前有想到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吗?”少女没有一上来就说出自己的身份,反而去问乔伊对于她的猜测。

“……大概是想对基金会不利的人雇的佣兵吧。”

“这样啊。果然呢,不会想到我可能是忍者之类的存在,是因为我做得太火爆根本不符合忍者的性质呢哈哈哈。”少女说着就笑了起来。

我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忍者的。乔伊想。

“我也的确不是忍者。”少女正色道,“但要说我是雇佣兵也不对,我可是完全自愿,要来袭击这个分部的啊。”

这还要从我的家族开始说起。

省略■■■■■■

(喂喂!就这样直接跳过的方式也实在太糊弄读者了吧!)【本来SCP的风格就是这样的好吗?】(但是这样的剧情一点都不连贯啊喂!会一点也看不懂的啊!)【没办法,那就透露一点情报好了】

也许你们用“SCP”来称呼那些无法用这个宇宙的知识来解释的存在是有一定道理的,但是,和这些存在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你,一定会更想用……

“怪物”——怪异的物类、异于已知事物的存在。

或者……

“神灵”——非现实、精神化、给予人类信仰的存在。

两者皆为宇宙的另类表现形式,有所不同,又非常相似,所以,可以将它们看成是同一个存在。

但,极少有人会去把两者想到一起去。

可能是因为第一印象的截然不同吧。

想到“怪物”,眼前会浮现骇人的面貌,残忍的食性,恐怖的嘶吼。

想到“神灵”,眼前会出现温柔的脸庞,辉煌的圣光,善良的呢喃。

“不觉得这样的第一印象非常过分吗,大叔?”少女回过头来。乔伊的心脏顿时停了一拍。

仅仅是因为第一印象的区别,就能造就人们对这两种存在的不同态度。

这才是真正的残忍。

“不对,”乔伊说,“无论是怪物还是神灵,它们的行为从来都没有变过。而且就算怪物行使善迹也不会变成神灵!……”

“神灵行使恶行,就不会变成怪物吗?”

乔伊不得不停顿自己的话,而且还得把剩余的话嚼碎了咽下去。

火焰般燃烧的双眸,像两个璀璨的红宝石,来自地狱的景象,就从里面多次折射透出。

这种眼神,恐怕只有去过地狱并回来的人才能拥有吧。

“呐,大叔,你认为呢?”

“……我是无神论者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……不过和这些超自然生物相处了这么久,大叔仍然能够不去相信任何神灵,真是难得啊。”

或者是根本没必要再去相信任何神灵了。

“还是数量太多了呢?”少女微笑着说。

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多少被人信仰的神啊。

又有多少不再被人信仰的神啊。

又有多少被人为铲除信仰的神啊。

不对,那样的神应该被称作“异端”才对。

铲除异端,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,不应该有任何人去质疑。胆敢质疑者,就是对神的不敬,也要被视为异端,铲除。

“……”乔伊发觉有一点不对劲,明明这个少女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,却到现在还在讨论神灵的问题,于是他开口问道:“你应该要说的是自己的身份吧,别在说什么神灵和怪物的……”

“我啊,就是对神质疑的人啊。”

少女低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,淡淡地说。

“……这就是你的真实身份?”

不对。乔伊快速地回想刚才少女说过的话,要是按照少女的说法,那么,对神产生质疑的人,就是对神不敬的人,对神不敬,即为,异端。

“异端,又是什么呢?”

异于主流的思想理论。

引申为信仰邪恶理论的信徒。

或者,更加简单的说。

怪物。

“‘怪物’也是可以用来形容思想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人呢,大叔。”

所以。

我是怪物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大叔还记得住我刚才说过的吗?关于SCP的定义?”

如果:“异端”=“怪物”=“SCP”

那么:“我”=“异端”=“怪物”=“SCP”

“在此,请让我以庄重的仪态向您道出我的真实身份。”

少女挪动身体,使自己的正面对着乔伊偏转过来的脸。然后,两手相叠,手背贴在额上,向乔伊俯身下拜。

“人形SCP,星原零漪,参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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